凍水生牡丹-台灣瑰寶 廖瓊枝
國寶級歌仔戲紅伶,吟唱東方最美詠歎調,是戲、更是人生!
《華盛頓郵報》評論家莎拉.考夫曼,其撰寫舞蹈、藝術、運動和文化相關評論長達二十餘年,亦是普立茲新聞評論獎得主,在她極受盛譽的著作《凝視優雅》(英文原書名:The Art of Grace: On Moving Well Through Life)中,曾以對奧黛麗.赫本的描述與觀察,為「優雅」這個抽象的字眼增添了具體的說服力,也留下了一個深刻雋永的典範;而在當代東方,廖瓊枝老師無疑是最美的例證!
約訪的午後,廖老師婉約的笑容與纖細柔美的姿態,深深地吸引著我們的目光,歲月在廖老師身上留下的不僅有銀白的髮色,而是從苦難的琢磨中,煦煦綻放的優雅光芒。
幼時回憶苦戲登場
父母的露水姻緣在始終不得祝福下結束,抑鬱的母親又在年幼時不幸罹難,這是廖瓊枝童年的一部分,也是與阿公、阿嬤相依為命的開始;如同戲劇一般曲折,12歲時,因為瘧疾的盛行,外公為了籌措醫藥費給自己的妻子與孫女,沒錢再醫治也被感染的自己故遂行離世,形同失怙的廖瓊枝曾一度撿野菜、山芋果腹,配著向人施捨來的食鹽就地蘸著吃,吃到嘴唇腫痛也只能與外婆含淚相依。
14歲外婆離世,困苦的歲月再度流離,先是寄身賣藥團、後來差點被騙入私娼寮,廖瓊枝的童年幾乎是在飢餓與貧窮中度過,為了求餬口,她將自己「綁」給金山樂社,自此亦展開了近一甲子的歌仔戲人生。
學戲的日子,雖然不用再為基本的衣食煩憂,但對正值少女年華的廖瓊枝又是另一個磨難的開始;戲班子裡沒有個人自由、大小的雜事又要張羅出力,更不用說身段唱功的嚴謹要求,吊嗓、拉筋、劈腿、下腰、蹲馬步、小翻,招招辛苦招招得練,還有真刀真槍的學習,有時人都受傷了卻不容喊停。
辛酸成就舞臺風華
熬過了幾段不同戲班的磨練歲月,21歲加入「龍霄鳳劇團」,讓廖瓊枝的唱腔、演技更臻成熟,對於演繹苦旦這個行當亦是鍛鍊純青;因為悲苦的童年記憶,與兩段沒有結果的感情,讓她在唱哭調時總能真情流露,常常歌聲一出,眾人便為之鼻酸,也因而擁有「台灣最會哭的女人」的稱號。
戰後大約民國四十年代,適逢內台戲風光時期,讓廖瓊枝見識到戲迷對歌仔戲的癡狂,也讓她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舞臺,回憶那段輝煌歲月,有戲迷為了觀劇而夜半不散場、贈金飾金條給演員、合力扛戲棚只求劇目順利演出…等,訪談到此,都能看見廖老師眼神中的光采。
民國五十至六十間,廣播與電視媒體的興起,也讓這個舞台有了不同的觀眾,但一樣是叫好叫座,廖老師如泣如訴的哭調,與豐沛情感的角色詮釋,讓她博得了更多的掌聲。從戲多年,能演得如此精采絕倫、賺人熱淚,廖瓊枝也曾在受訪時表示:「我都不是在唱別人,是在唱自己。」
圖說:1935年生於基隆,因歌仔戲唱腔悠美、演技精湛,尤其擅長哭調演唱,被譽為台灣第一苦旦。1998年榮獲代表傳統藝術最高榮譽的「民族藝師」肯定,同年9月再獲「國家文藝獎」戲劇類得主榮耀,2009年被文建會指定為「重要傳統藝術保存者」,終身奉獻給台灣傳統藝術歌仔戲。
譽滿菊壇常懷感恩
成為歌仔戲名伶,彷彿命運天注定,初始是為了求生存而進入戲班,但因為誠懇樸實的性格與專心一致的充實技藝,反倒讓廖瓊枝為自己的人生,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支點;而人生歷經的百般滄桑,非但沒有抹去孤女的善良以及鬥志,反而在演出中,豐富了情感層次與細膩內涵。
走過半個世紀,見證歌仔戲曲在台灣的巔峰與式微,廖瓊枝也勇於挑戰和創新,例如:2014年將《王寶釧》段子與柏林愛樂十二把大提琴合奏、或與法國劇場導演法布里斯.杜比,嘗試實驗劇場的演出,不論是傳統或跨界跨國的藝術合作,廖瓊枝總是能成為舞臺上的焦點。 詮釋完曾永義教授筆下的『陶侃賢母』封箱演出後,廖老師如今全心投入、奔波於歌仔戲的薪傳與教學中,她期待在歌仔戲人才斷層後的六、七年後,能夠再為抱持著熱忱學傳統戲曲的孩子們找到發光的舞臺;也不斷倡議公家團的理念,期讓戲曲文化能扎根發揚。
終身的努力,除曾榮獲美國紐約第20屆「亞洲傑出藝人-終身藝術成就金獎」的殊榮肯定,更讓她獲頒台灣人間國寶的授證;譽滿菊壇的她,始終感念於人生的苦難中施予她恩惠的每一雙手、每一個面孔,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歌仔戲曾讓她再擁有一個家,也許是懷抱著如此信念,讓她傳承給後輩不僅只是扎實的歌仔戲功力,更多了一股和煦的力量。
「做,就對了!」,是老師此刻當下對薪傳所懷抱的信念;雖非天生富貴優雅,但廖瓊枝猶如凍水中堅忍綻放的美麗牡丹,於人間溫暖凝香!
►台灣瑰寶 廖瓊枝
1935年生於基隆,因歌仔戲唱腔悠美、演技精湛,尤其擅長哭調演唱,被譽為台灣第一苦旦。1998年榮獲代表傳統藝術最高榮譽的「民族藝師」肯定,同年9月再獲「國家文藝獎」戲劇類得主榮耀,2009年被文建會指定為「重要傳統藝術保存者」,終身奉獻給台灣傳統藝術歌仔戲。